回家

明亮的月台異常安靜

我溼淋淋的頭髮還在滴水 規律得落在肩上的毛巾彷彿秒針數著時間

眼睛聽到斜右方傳來微弱的雜音

懸在眼角的螢幕閃爍著顏色變換 過分得吵

但也敵不過地上一排紅色警示燈突然亮起的那種放聲尖叫

呼嘯的風聲伴隨黃色的光影駛來一輛空無一人的捷運

我很仔細得看

每一節清一色天藍的座位讓畫面很舒爽乾淨

沒有人

23:45

上車之前我瞥了一眼跑馬燈顯示的時間

哎呀 這麼晚了

難得今天的星星這麼漂亮 我還想上屋頂看看

呢喃中身旁冒出了一些人

魚貫得進入默默安置自己的地盤

而方圓三公尺的空氣冰冷 只屬於我一個人

透過距離看見下一節車廂裡人們疲倦的背影

想想自己披著大毛巾詭異的裝扮

就這樣吧

列車快跑

用速度把時間拉得很細很細 脆弱到提不起我沉重的眼皮

於是我睡了

漂浮在虛無縹緲之間

耳朵卻還聽得見越來越吵雜的人聲

是因為載了越來越多人嗎?

我總覺得列車越開越慢 慢到快要將我吵醒

如果將時間的長度畫成一個像下凹的拋物線

台北車站會是這個函數的極大值

我醒了

張開眼皮眼前的景象一如往常的蓬勃

形形色色的姿勢與味道

市中心的熱鬧掃卻了起始站的冷清

大家都不睡覺

跑到這裡搭捷運

列車繼續跑

過了台北車站下車的人們逐漸湧現

周圍的空氣漸漸的冷卻 安靜

就連頭髮的水都結冰 滴不下來

窗外的風景變換到熟悉的樂章

ㄟ喔ㄟ喔ㄟ喔

車門打開

我該下車了